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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片來源：好心肝會刊 |
「微菌叢」是指從健康人的糞便適當處理後萃取出的腸道菌，將之植入病人腸道中，可治療部分會導致嚴重腹瀉的疾病，國外還有臨床試驗用來減少肝性腦病變的復發，安全性高，也有效果，值得期待。
諮詢╱陳介章（臺大醫學院內科臨床助理教授、臺大醫院內科部主治醫師）
「你去吃屎吧！」通常是罵人的話，不過，在醫療上，糞便已經可以用來治病了。一聽到又髒又臭的糞便居然可以用於治病，許多民眾腦海中難免會不自主浮現「吃大便」治病的畫面，但實際並非如此。
從健康捐贈者的糞便萃取出微菌叢
衛生福利部是在2018年公告的「特定醫療技術檢查檢驗醫療儀器施行或使用管理辦法修正草案」（簡稱特管辦法）中，新增微菌叢植入治療（fecal microbiota transplant, FMT）。
微菌叢植入是提取健康人糞便中的腸道微菌叢來治病，一般流程為：先將健康捐贈者的糞便取50到100公克，加上200～300 c.c.的生理食鹽水混勻後，過濾去除雜質，製備成含有腸道微菌叢的製備液，再利用鼻腸管或大腸鏡，將微菌叢植入受贈者的腸道。如果萃取出的微菌叢製備液有剩餘，可加入抗凍劑後存入微菌銀行的冷凍庫中保存，留待日後使用。
鼻腸管類似鼻胃管，只是管子放得更深一些，從鼻子伸入到空腸。大腸鏡則是會伸入到盲腸將微菌叢灌入，或直接將微菌叢灌入直腸進行留置灌腸（rectal enema），讓腸道菌在患者腸道生長，藉此讓病人的腸道菌相回復平衡。
此外，微菌叢液也可以製備做成微菌叢膠囊，由於每顆膠囊所含的微菌叢量因膠囊大小有所不同，因此每次治療可能高達幾十顆膠囊才足夠。目前美國已有微菌叢膠囊—Vowst上市，台灣則尚未有商品化製劑。
困難梭狀桿菌感染會嚴重腹瀉
FMT治療效果明顯
目前衛福部核准的微菌叢植入治療適應症為反覆性或常規治療無效的困難梭狀桿菌感染病人。
困難梭狀桿菌是腸道裡面本來就有的厭氧菌。因抗生素治療、腸道菌的平衡受到破壞，困難梭狀桿菌增植，因而產生困難梭狀桿菌感染，引起「偽膜性結腸炎」（Pseudomembranous colitis, PMC）。在大腸鏡下典型的變化可看到病人的大腸黏膜有一點一點的黃綠色膿包。困難梭狀桿菌感染症狀包括腹痛、拉肚子、發燒、血便等，病人有可能一天會腹瀉達十幾次以上。
若懷疑病人有困難梭狀桿菌感染，可利用糞便做困難梭狀桿菌毒素的快速抗原檢測、分子檢測（如PCR）或是細菌培養來確認。大腸鏡則用於檢驗結果與臨床症狀不符時的輔助評估。
困難梭狀桿菌感染的常規治療方式是給予抗生素，如果第一線、第二線抗生素治療都無效，或經常復發，就可考慮接受微菌叢植入治療。臨床上，有些病人原本一天要拉十幾次以上，接受微菌叢植入治療後隨即改善，臨床效果明顯。對於反覆復發的病人亦是效果良好，通常一、兩次就能見效。少數人對於治療可能有腹脹、便祕、短暫發燒等副作用，通常無嚴重併發症。
FMT對於肝性腦病變潛力可期
此外，2025年7月的肝臟學期刊《Journal of Hepatology》刊登了一篇論文，以腸道微菌叢來治療肝性腦病變的第二期臨床試驗，初步顯示安全性良好，且接受微菌叢治療者的肝性腦病變復發率顯著較低，有治療潛力。
肝性腦病變又稱為肝昏迷，常發生在嚴重肝硬化與肝衰竭的病人。肝臟正常狀況下會將腸道產生的氨（來自蛋白質代謝）轉化為尿素排出。當患者的肝臟功能嚴重受損、無法解毒時，氨及其他神經毒素會累積在體內，影響腦部功能，使病人出現認知、行為和運動異常。目前臨床上的治療為暫時減少病人蛋白質的攝取，減少氨產生，或是讓病人服用具有輕瀉效果的乳果糖（lactulose）促進排便以減少氨吸收。此外，亦可給予抗生素rifaximin，控制腸道菌，以減少氨的產生，不過此藥台灣尚未上市。
由於醫界發現肝性腦病變病人的腸道菌相與一般人不同，因而聯想到可嘗試以腸道微菌叢植入來治療。此隨機、安慰劑對照、雙盲的第二期臨床試驗共收案60位曾罹患第二級肝性腦病變病人，所有受試者皆已使用乳果糖、抗生素rifaximin治療。受試者分成4組，一組各15人，分別給予微菌叢膠囊及（或）以留置灌腸進行微菌叢植入與安慰劑，此研究主要目的是探討腸道微菌叢治療肝性腦病變的安全性、風險，其次才是效果。
FMT在肝性腦病變的療效與安全性
研究發現，無論使用微菌叢膠囊或留置灌腸進行FMT，受試者皆無微菌叢植入相關之不良反應，安全性高。安慰劑組的病人肝性腦病變復發率發最高，高達40%；而無論是採膠囊或留置灌腸進行FMT治療者，復發率較低，最低組為9%，效果顯著。雖然非所有FMT組別皆有同樣發現，但FMT組有較高生活品質分數。透過微生物總體基因學分析發現，採取灌腸方式進行FMT，細菌定殖情形較服用膠囊組好。
目前台灣腸道微菌叢植入的常規治療適應症為復發性或難治性困難梭狀桿菌感染，若用於其它疾病，需經衛福部核准後依人體試驗法進行。國內外目前嘗試治療的疾病眾多，包括發炎性腸道疾病、腸躁症、代謝症候群、肥胖等腸道疾病；也有運用於自閉症、巴金森氏症、失智症等腦神經疾病；還有肝性腦病變、移植排斥、使用免疫治療之癌症病人等。
捐贈糞便條件嚴格
健康捐贈者「千中選一」
進行腸道微菌叢植入治療，首先要有來自健康人捐贈的糞便，來源可能來自親屬，也有非親屬。
不過捐贈糞便可不如想像中容易，捐贈者需具備良好的健康條件，首先得填寫非常詳細的問卷，包括身高、體重等基本資料、生活習慣及排便狀況、過去病史、用藥習慣、旅行史等等。通過問卷篩選後，還需要接受血液及糞便檢驗，基本檢驗項目高達50多項，包括血球計數、肝、腎功能、自體免疫指標等，以及糞便寄生蟲、腸道感染致病菌、抗藥性的細菌等等，需完全符合健康捐贈者的條件，才能進行後續糞便捐贈流程。根據國外研究，對外招募健康捐贈者時，僅約千分之一的民眾符合標準。
依衛福部規定，捐贈出的糞便須在P2實驗室進行製備。國內目前有台北榮民總醫院、林口長庚醫院、亞東醫院等，臺大醫院微菌製備實驗室已改裝建置完成，等待衛福部查驗中，近日將可開始服務。
現階段微菌叢植入治療都來自於健康捐贈者的糞便，隨著科技的進展與對於微菌叢更多的了解，次世代益生菌的開發正蓬勃發展中，也就是將一些可治療特定疾病的腸道微菌在實驗室中培養製備，走向藥物研發的流程，可望開創腸道微菌叢治療的新頁，屆時微菌叢治療運用的範圍也會更廣泛。
Ｑ：微菌叢植入有什麼風險嗎？
Ａ：微菌叢植入還是要注意一些潛在風險。微菌叢植入多以大腸鏡或鼻腸管灌注進行，大腸鏡發生嚴重併發症的比率不到1%，但困難梭菌感染患者因腸道較為脆弱或伴隨多種共病，檢查風險較高。而鼻腸管灌注若速度過快，可能會有嘔吐、嗆入、吸入性肺炎風險。
此外，還要注意感染風險，捐贈者雖經篩檢，仍可能因檢驗偽陰性或空窗期，未能檢出病原體，但是透過嚴格的把關，可將風險降到最低。
諮詢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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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心肝會刊：腸道微菌叢植入可治療嚴重腹瀉 對肝性腦病變也展現治療潛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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